兴化寺造像碑正面

《过去七佛佛会图》壁画局部

稷山县兴化寺壁画是我国元代寺观壁画中的精品，内容丰富多彩，当时的宗教信仰、社会面貌、风俗风尚等在壁画上都得以直观显现，弥补了古代文献的不足，为研究社会发展提供了珍贵的史料。
稷山县兴化寺，位于县城西南15公里的小宁村北面，始建于隋开皇十二年（592）。唐乾封年间曾经修葺，在元大德七年（1303）农历八月初六，被八级地震震毁。后重建的兴化寺占地30亩，前后三进院，殿宇丛峙，回廊环绕，布局宏阔，除前殿无壁画外，中殿和后殿四壁布满壁画。壁画的内容为七佛图、弥勒变、八大明王及释迦本行故事。据现有资料推断，其壁画成画于元延祐七年（1320），为元代著名襄陵画师朱好古和张伯渊所作。
据《山西通志》《稷山县志》记载，历史上稷山县曾有两个兴化寺。一处在县城西南15公里的小宁村，隋开皇十二年（592）始建；一处在县城南25公里的丈八村，唐咸亨五年（674）建。另据曾任加拿大多伦多皇家安大略博物馆远东部首任主任怀履光委派学生所作的调查，两个兴化寺分别称为北寺和南寺。南寺位于丈八村（现属闻喜县阳隅镇），此寺无壁画。北寺位于稷山县翟店镇小宁村，俗称神画寺，因寺中壁画而闻名于世。北京故宫博物院和加拿大多伦多皇家安大略博物馆所藏的壁画《过去七佛佛会图》与《弥勒佛佛会图》均出自北寺。
近代对稷山兴化寺的记载勘察，有史料可查的主要有1919年版《稷山县小学校乡土教材》中称兴化寺为兴国寺，对兴化寺的位置及历史、兴化寺的壁画都有专门记载，成为研究兴化寺壁画剥离时间等问题最早的史料。
1926年2月，考古学家李济实地勘察兴化寺，同年在《史密森尼研究院各科论文集》中发表考察报告《中国山西南部汾河流域考古调查》，其中有关于兴化寺的调查记载。1938年，怀履光主任委派两名学生到兴化寺勘察，根据他们的报告，怀履光在1940年发表了研究成果《中国寺观壁画——十三世纪的三铺壁画之研究》。1964年和1972年，山西学者柴泽俊两度到兴化寺实地考察，在农田旁的寺址上还可见到“残碑瓦砾”，他认为兴化寺在抗日战争期间即已毁塌。2001年，北京故宫博物院研究馆员孟嗣徽到兴化寺原址实地调查，她推算兴化寺毁塌应发生于1938年至1949年之间，残存的壁画随之荡然无存。2011年春节期间，梁鉴、瞿炼、朱俊、任超等4位专家来到兴化寺原址调查，发现了柱础等石构件。2019年出版的《北小宁村志》记载，1979年，稷山县文物初查时曾在兴化寺遗址上发现一通造像碑。
稷山县兴化寺壁画，在20世纪20年代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劫难。境内不法古董商与来华的国际文物贩子相互勾结，将兴化寺壁画割裂成块、剥离墙面、倒卖出国。兴化寺中殿壁画《过去七佛佛会图》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后殿壁画《弥勒佛佛会图》现藏于加拿大多伦多皇家安大略博物馆，还有四小块壁画现藏于稷山县博物馆，这是迄今所知兴化寺所有现存的壁画。
兴化寺《过去七佛佛会图》壁画被剥离墙面的时间，应在1923年至1925年期间。1926年，境内外古董商将剥离分割成59块的《过去七佛佛会图》壁画分装57箱，秘密发往北京，拟转至海岸出口。此事被北京大学研究所爱国人士得知，由时任故宫博物院古物馆副馆长、北京大学研究所国学门考古学室主任马衡先生出面，经再三议价，最终以4000块银元买下了这铺壁画。1928年，这铺壁画的照片分三期发表在《艺林旬刊》上。1952年，北京大学院系调整，研究所国学门考古学室迁居。当时郑振铎先生负责主持统筹文物工作，他与北京大学商议，将原北京大学研究所国学门包括《过去七佛佛会图》壁画的一大批文物调拨给北京故宫博物院。1959年，北京故宫博物院建历代艺术馆，由院内画工、木工及瓦工等配合全色补画复原，将兴化寺《过去七佛佛会图》壁画拼合复原展出，使之成为世人瞩目的巨幅壁画。
稷山县兴化寺《过去七佛佛会图》壁画长18.1米、高3.2米，完整画面约58平方米。全图采用了对称式构图，画上有体量相等的7尊坐佛。七佛结跏趺坐于束腰须弥台仰莲座上，身着红色通肩式袈裟，内着绿色僧祇支。七佛的上方有迦陵频迦和童子飞天各二身，两位声闻弟子及六位胁侍菩萨插在七佛之间。整幅壁画画面有佛、菩萨、童子飞天等十九身，显现在祥云缭绕的佛教世界里。整个壁画连贯呼应、色彩璀璨、脸面丰满、衣纹稠密，本尊露胸而不偏袒，衣襟不下垂，线条挺劲流畅，设色浓丽厚重。
兴化寺《弥勒佛佛会图》壁画被剥离墙面的时间应与《过去七佛佛会图》壁画为同一时间。自《弥勒佛佛会图》壁画落入古董商手中后，先被转移到太原匿藏起来。1928年11月，经怀履光斡旋，由北京宝珍斋文物商出面以5000块银元代买，被分割为63块的《弥勒佛佛会图》壁画分装63箱，由火车自太原转往天津口岸。1929年1月，兴化寺壁画启运出国，交美国捷运公司运往美国东海岸波士顿港，再由火车运达加拿大多伦多皇家安大略博物馆。1933年，史道特带领两名助手专程前往多伦多，在该博物馆配合下完成了壁画修复工作。至此，兴化寺壁画《弥勒佛佛会图》得以重见天日，在异域大放光彩。
《弥勒佛佛会图》壁画长11.11米、高5.22米，采用对称式构图，画面中央画弥勒佛和圣众，为一佛二弟子四菩萨的配置，两旁各配有一组男女剃度群像图。壁画线条流畅、色彩绚丽、画风细腻，人物形象端庄、面貌丰润、神态各异、栩栩如生。
1994年版《稷山县志》中记载，1972年9月中日建交后，周恩来总理亲自安排从日本购回稷山兴化寺壁画4块，分别是《太子降生图》《阿难近像图》《四海水帝巡游图》《仙人朝拜图》，并于1979年由稷山县博物馆派人从北京取回，入藏稷山县博物馆。兴化寺《太子降生图》等4块壁画大小不一，大约每块高40cm、宽50cm。其中《太子降生图》壁画描绘的是释迦牟尼出生后沐浴时的情景，壁画构图形象逼真、人物丰满、衣纹稠密、线条挺拔、色彩华丽，人物表情、动态都很传神，表现了作者敏锐的观察力和娴熟的绘画技巧。
从目前了解的稷山兴化寺遗存壁画来看，应该还有部分壁画未知存放何处，部分壁画可能流落海外。1919年版《稷山县小学校乡土教材》中记载：“南殿所画多系宫殿与人物，颜色鲜丽，观者钦为神技。北殿所画的蛇精海怪一人数手甚是奇异。”据见过兴化寺壁画原貌的侯金荣老人回忆，“兴化寺后殿画有九天仙女、一个头好几个手的千手观音。”但是兴化寺关于宫殿、蛇精海怪、千手观音的壁画至今未见记载、不知下落。
北京故宫博物院研究馆员孟嗣徽研究认为，兴化寺后殿另一山墙上应该有一铺与《弥勒佛佛会图》壁画对等的壁画。前几年美国《生活》杂志公布了一张文物巨贾卢芹斋的照片，卢芹斋公司纽约店入口处有一块镶在画框里的壁画残块，其坐姿、风格和尺度与兴化寺后殿的《弥勒佛佛会图》壁画极为接近。有壁画界专家认为，这很可能是兴化寺另一山墙上的局部壁画。

李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