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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要和珺茹去婚纱店

时间:2021-06-17 13:21:42 来源:山西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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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虚此行来看你》王忆 著
作家出版社
本书是轮椅上的青年女作家王忆创作的首部短篇小说集,收录了《乘风破浪的举起手》《不虚此行来看你》《站在桥上看风景》《七楼那女人》等11个短篇新作,从不同角度关照、反映女性的生活、成长与情感理性。
《不虚此行来看你》是手指在键盘上的舞蹈,是王忆用文字搭建的精神宇宙,犹如一座桥梁,构筑在男性和女性之间、幸运儿与逆行者之间,形成了一种无声的对话与交流。
他投进最后一个三分球,像淋了一场暴雨般大汗淋漓地走出球场。人群背对日落逐渐稀疏,他仰面朝天,脑袋向后来回摇摆,试图甩去浸透在头发里的汗水。等他坐到我身边时,我们之间隔着一线霞光,我也刚好吸完奶茶里最后一颗珍珠。我对他无情嘲笑:不行了吧,才投进两个三分球。一条白色软绵绵的干浴巾揽在他脖子上,他习惯性摘下眼镜拿浴巾角边擦了擦。他笑着无奈摇头说:是不如从前了,到底是快四十了,跑不动啦。我起身丢掉喝空的奶茶杯,跨过他伸出的脚踝迎着晚霞直朝西走去,侧身对他挥手:我走了,拜拜了您呐!才走出去两步,他扭头提高音量叫住我:明儿早上十点楼下接你,别睡过头了。我转过身,显露出不太情愿的表情。他锁了锁眉又展开说:别闹,这是哥下半辈子的事,挺重要的。你得跟着一块儿去。
这事我是可以拒绝的,甚至完全可以不参与,毕竟结婚的是他们,挑婚纱拍照这种事再怎么轮也轮不到必须要我在场。可是我哥说什么也要让我全程参与。我和我哥相差十五岁,我出生那会儿,他正经历中考。据说从我两岁开始,他就敢抱着我进球场,他上场打球就把我放在球场边的凳子上,让观战的女生帮忙照看。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那么小,球场上那么多人像打架似的碰碰撞撞,我竟然一点也不害怕,他每回打赢了球,一转身就会从不远处跑过来把我举高,好似举起了奖杯。
第二天早晨,我蜷缩在被窝里,被床单、枕头和被子三位一体困住。时钟才跳到八点半,压在枕头底下的手机就响了。不用看也知道是他打来的:起来了没有?赶紧起来,洗洗脸吃点早饭,一会儿来接你。我眼睛睁不开,哦了一声便挂了电话。通常对半夜一点以后开始的睡眠而言,早上八九点才正是最香甜的时刻。而此刻我却瞬间睁开了眼,直盯着微微晃动的粉紫色窗帘,仿佛生理上已经醒了,心理还在昏睡之中。靠愣神的力量支撑着,我脑子里拐了几个弯,幻想珺茹穿上婚纱是什么样子?突然又跳出一个念头,她又不是头一回穿婚纱,怎么着都对这事熟能生巧了吧。无论怎样,我在床上翻来覆去两三个来回,不知不觉多赖了一个小时。
半个小时足够我收拾好自己,九点五十六分下楼,没过两分钟,他们开着那辆新提的白色宝马车闯进了我住的小区。看到车头缓缓朝我面前开来的时候,我有意识加紧了步伐,三两步就跑到了后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了进去。因为我猜想珺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必定会摇下车窗迎接我。然而关上车门的一刻才发现,珺茹也坐在后座里。我们各自与车门保持大约只有几厘米的空隙,座位中间相隔一个橘黄色腰包。珺茹今天穿一件米白色蕾丝边过膝连衣裙,下边配黑色薄丝袜,踩一双嵌了亮钻的玫红色高跟鞋,见到我露出艳丽真诚的笑容:妍妍早啊,今天辛苦你陪我们一起去了。我下意识扭头看她一眼,真是不管多大年龄的女人化了妆,似乎就能覆盖一切遗留下的痕迹。我顺手捋了捋一侧的头发,目光迅速收回来,出于礼貌笑了一下:没事!便再无表情,随即习惯性掏出手机刷屏。珺茹应该是早就习惯了我对待她的淡漠,如果不是我哥,我跟她这辈子绝对是形同陌路的路人。
我哥在前面开车,副驾驶被一个大红色行李箱占据得满满的,他们不断计划婚礼的事情,我哥的兴奋度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他说:珺茹,我觉得婚礼现场还是以蓝白色调为主吧,你不是喜欢地中海风格吗?我觉得蓝白挺不错的。她向里边挪了挪身子,脸倾斜着对着驾驶座说:嗯,好啊!那就订这种吧,简约一些。我猜他是故意透过后视镜看到了我在玩手机,有点没话找话说:妍妍,你今天也把伴娘服订了,选一件自己喜欢的,哥给你买了。我不断点击手机屏幕漫不经心地回他:婚纱店服装都是用来租的,就穿一天。
一路上我只和手机面对面,或者将视线投向车窗外。当车速达到五六十迈,烈日当空,刺眼的光芒在进入隧道之前变得影影绰绰。车内的温度和氛围与车外一定有巨大的反差,广播里传出一首《爱相随》,将气氛缓和了一些,他把控着方向盘跟着音乐哼唱,如此有年代感的节奏,我差点以为这是在去郊游的路上。
那年夏天早已成为遥远的记忆。我哥不知是从哪里找来一辆看上去有些破旧的黑色桑塔纳,一车男男女女坐了五六个人。那天开车的也是我哥,珺茹和另外一男一女挤在后座,贴着车门坐的那个男孩体形肥硕,大鼻头厚嘴唇扎扎实实地钉在油腻腻的脸盘上,唯独像黑葡萄干大的眼睛在整张脸上不那么起眼。另一个女生被他和珺茹夹在中间座位,穿了一件橘黄色带白色波浪边的连衣裙,一路只听得她的笑声最多。珺茹那时候就懂得化妆,只是没有如今画得这样娴熟。我那年真的很小,但后座还是放不下我,我总觉得自己是稀里糊涂跟着他们去了这趟郊游。于是,罗星明坐在副驾驶座上像夹布娃娃似的,双臂将我揽在怀里,让我坐在他的腿上。我不知道他们那天要去哪儿,一路上要开多久。我转过脸看看我哥,又抬头看看满眼笑意的罗星明,那么小的空间满是叽叽喳喳的欢愉。
热浪推着那辆破旧桑塔纳在山路间盘旋,两侧的法国梧桐很快被一车年轻人甩在后面。烈日逐渐转成黄昏,广播里轮番传来周华健的专辑,应该也是我哥起的头,全车人跟在后面唱和,唱到《朋友》高潮部分时,罗星明哼着歌将我的双手也举起,随节奏在上面挥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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